陸小芬認為自己演戲的天賦是上輩子帶來的,「我前世應該是在歐洲的地方,因為我的西方體態、西化的思想,跟我家人完全不一樣,我家人沒一個長得像我這樣,我小時候每次跟我媽說『我係撿來的』,我媽媽就會很生氣,可是我長得不太像啊。」拍第一部戲《上海社會檔案》的時候,陸小芬面對攝影機不會緊張,很能掌握每一顆鏡頭,「就是本能,我覺得應該就是所謂的前世」。
然而,當演戲變職業就不好玩了,她曾經想過「難道我只有拍戲嗎?不能做別的嗎?」當年拍完《桂花巷》,陸小芬去香港找很有名的鐵板神算(鐵算盤),「他就說,你這輩子,除了拍戲還是拍戲,那時候我就很生氣,難道我就不能做別的嗎?」後來發現還是拍戲最拿手。
第一次鍍金的背後《看海的日子》
回想當年拍攝《看海的日子》,為了更符合角色形象,被導演王童要求每天曬太陽直到皮膚變咖啡色,還要去河邊學洗衣服,「早期擦一條一條粉狀,汞跟鉛很重的東西,在戶外流汗,就會一條一條白的,一般導演是不會在意啦,但王童導演很龜毛,希望你不要化妝,但又要那麼黑,我就在雙連埤,每天曬太陽,2個月,把皮膚曬到真的很黑,大家看到會以為我是非洲人,剩下眼睛跟牙齒是白的。」
拍完還一度走不出角色,「好長一段時間,被說你怎麼那麼俗,我情緒都還在那個看海的日子,每天都在那個雙連埤,每天看的都是竹林河流,村婦、務農那些人,在那邊拍攝三個月,皮膚恢復也要半年,所有的生活狀態、情緒,都還在白玫(角色名)身上。」讓她直呼「拍完那個戲,我好像被扒了一層皮,魂都不見了」。
最難過的坎
從影以來受傷難免,陸小芬提到1989年的《晚春情事》,深夜拍到清晨6點要收工,有一場和張復建的爭吵戲,現場都是材質硬的中國式家具擺設,「他很用力把我甩到牆壁上,結果他甩錯地方,把我甩到旁邊的桌子,背部撞到桌角,我只覺得我的心臟刺痛到錐心刺骨,快吐出來,之後就不痛了,但從那時候開始就有隱疾,我後來看到張復建就說『你不要過來』。」
工作到身心俱疲,決定遠赴美國,放鬆之餘,也順便進修戲劇相關課程,但回來並沒有繼續投入演藝事業。對此,陸小芬解釋:「一個人生活習慣調整,又要跳回原本的,也是會有點質疑,就會想說不想,我這個人是很安於現狀,我的要求也不多,生活裡面沒什麼太大的企圖跟野心,做什麼女超人、女強人,然後過我喜歡原來平靜、平凡的生活。」
陸小芬坦言面對很多劇本,不見得每次都喜歡,可是拒絕又可能得罪一票人,那時候年紀小,就覺得壓力很大,會想盡量討好別人,但你越怕就越會成真,「我就不小心通常會得罪很多大咖,大導演、大製片、大電影公司,人家給你臉色看、不理你,但我不是故意的,我不擅長言詞表達」。
也因為工作忙碌,根本沒餘力經營人際關係,「因為這樣失去很多人際關係什麼的,你也會覺得很無力啊,演員、導演、製片、發行商都有,那種環境,你就要立即表達或者是反駁,我就不會啊,我不是不講話,是不會講,啞巴吃黃蓮,哽在那邊,好像就是你默認,其實不是啊,我到現在也是。」事過境遷,她淡然說道「不過是一部電影嘛,幹嘛那麼累,現在因為接觸的不多,就沒有這種事情發生了」。
傻人有傻福
陸小芬擅長詮釋社會底層的女性,包括早期社會寫實片的黑道復仇女,談及早期挑選劇本的標準,陸小芬說「那時候還不懂,只是讀劇本覺得故事很好,還是新人嘛,有機會給你,還是會全力以赴去把握」,也沒想過會不會因此被定型。至於如何抽離角色,陸小芬笑回:「以前在美國,他們說一個好的演員,通常會有精神分裂症,你要演個瘋子,下了戲,你真的就會神經病。」所以她每拍完一部戲就會好好休息一下,讓精神恢復正常,也不會同時軋兩部戲,「我從來沒有一心二用過,因為導演常會告訴我們演員,要做一個好演員,就是一次只演一個角色,那個時候我是一個很聽話的寶寶啦」。
陸小芬直言沒想過要走入這行業,「我覺得每個人與生俱來都有個劇本,老天都給你寫好了」。一路以來,她覺得老天就是自己的大貴人,「每個人不可能沒有一些波折跟災難的,我覺得很感恩老天,一路護著我,關關難過關關過,至少讓我平安,逢凶化吉」。現在的她,秉持著「有就有,沒有怎麼爭取也是沒用」,一切順著天意,做回原來的自己,堅持好好拍一部戲,「老天真的對我很眷顧,看我這樣憨憨傻傻的,從來也不會去爭取,也不會去argue,每次都會給我好的機會」,謙虛表示「你們說我演得好,沒有老天的幫助,我怎麼演啊」。
最後,她有感而發說道,人是需要照顧的,如果沒有好好處理自己的情緒,「你就會產生很多糾結,藏在你心裡,變成一個負能量,第一個你會先攻擊自己,你先跟自己過意不去,會和自己生氣、憤怒,一天到晚跟自己不開心,再來是發射到別人身上。」平時,陸小芬喜歡宅在家閱讀和運動,「每天都在非常愉悅的狀態下,呼吸靜坐,淨化負能量,盡量達到沒有負能量的狀態」,這20年來幾乎都是這樣,生活非常規律,到目前為止,她覺得自己裡外都很健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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