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記住這個日子。」孫介珩說,他大一歷史系史學導論的學期作業,是一份自傳,但不是只寫自己,而是要寫家族三代人的生命史。他的爺爺大耳朵粗眉毛,一臉嚴肅不太愛笑,那時還一個人住在屏東,他記得在學期間去了四個週末,每天晚上花一點時間,用錄音筆記下爺爺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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孫介珩聽爺爺如何在戰禍中的中國東北出生,如何在北平認識了奶奶,一個窮小伙如何打動司法世家的千金,後來又如何加入了中華民國空軍,如何在二戰最激烈的時刻被派去印度向美軍學習航炸,並駕駛盟軍的轟炸機沿著喜馬拉雅山飛回中國投入戰事。
戰爭結束,原以為可以帶著家人回到那個白山黑水的老家了,結果內戰再起,爺爺跟著部隊退到台灣後,又馬上道別妻小,駕著飛機飛回雲南,接應撤退的國軍部隊,結果機場被共軍突襲,飛機被毀,只能隻身一人逃進深山之中,沿著山路往南走,穿越國界,面對共產黨和流寇的夾擊,在當地華人和台灣人的幫助下,終於在音訊全無半年後,逃出了叢林,從泰國搭上了回台灣的船,回到家門口的那一天,奶奶牽著大伯和襁褓中的父親衝出門,看著眼前這個消瘦卻用力擠出笑容的男人,是奶奶以為早已死去的丈夫,我的爺爺。
孫介珩說,這是自己家族的故事,類似這樣抗日、逃難、團聚的故事,被寫進了課本,寫成了小說,拍成了電影。但是同一個時間,同一個地點,也有很多人在經歷了戰火後死裡逃生,回到了台灣,但卻無法提及自己的過往,因為他們是台籍日本兵,他們在中華民國的史觀裡,是被「抗」的那一群人,幾十年來他們多數人被迫沈默,一些人甚至需要忍受長期黨國監控,直到離開了人世,他的過往對於他的家族後代來說仍舊是一片空白。
孫強調,但對他來說,這也是「我們」的故事。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人們,可以說自己的故事,也可以說他人的故事,我們才有機會了解彼此。如果過去因為黨國戒嚴,因為言論箝制,因為思想審查所以不能說、不敢說,那活在2025的創作者,就更要大聲說、用力說,把那些幾十年來被掩蓋的、被空白的故事說出來。
孫說,十年前公視有《一把青》講述他爺爺的故事,十年後公視有《聽海湧》講述許多人阿公阿祖的故事,台灣的歷史很複雜,這片土地上需要更多元的視角,需要公視這樣開放且把關品質的影視平台,需要更多總是好奇的創作者,有朝一日我們才能找到屬於我們自己的歷史關照,那將會是一個獨特且動人的故事。
作家朱宥勳也表示,依照國民黨因為《聽海湧》而刪除公視預算的邏輯,就算是中國四大名著的作者再世,也通通要被刪預算。《三國演義》、《水滸傳》、《紅樓夢》、《西遊記》哪一個是貼著史實寫的?也就是說,國民黨甚至不只是「打壓台灣文化、支持中國文化」。他們從來沒有文化,是仇視文化、反對文化的泱泱文盲大黨。如果說創作者做錯了什麼,大概就只有傷到了文盲黨的自尊心,我們怎麼可以做出超出他們智力水準的東西呢。
朱說,國民黨的所做所為,並不是民進黨或青鳥的敵人,而是所有人的敵人。他們現在什麼都沒有思考,就只想打砸搶燒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