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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燈泡過世即將滿8周年,如果她今年還在,已經快12歲了。

「其實到現在沒辦法走出去,不可能有釋懷的一天」。談起多年前的這場悲劇,王婉諭仍難掩傷痛,忍不住紅了眼眶。

 

王婉諭談起小燈泡,止不住悲傷。林林攝
王婉諭談起小燈泡,止不住悲傷。林林攝

45歲的王婉諭,擁有台大地質科學學士、美國南加大材料科學碩士的高學歷,過去曾任竹科工程師、科技業行銷經理,愛孩子的她,在和丈夫劉大經生下4個孩子後,為了全心照顧小孩,毅然辭去高薪成為全職媽媽,隨後因劉大經換工作,全家從苗栗搬到台北內湖,原本以為的幸福人生,卻在2016年3月28日變了調。

那天中午,王婉諭帶著排行老二的小燈泡準備到捷運站接老三、老四,小燈泡騎著滑步車,母女倆相距不到一公尺,王景玉卻突持菜刀靠近,假意要幫小燈泡牽車,王婉諭回神時,小燈泡已倒在血泊中,身首分離。王婉諭和趕到場的丈夫相擁而泣,面對媒體落淚痛訴:「我看見兇嫌拿著菜刀在砍我女兒,我只能抓住他,不讓他逃走」、「我辭職回家帶小孩,沒想到這個社會這麼不安全」,字字句句令人揪心。

王婉諭和丈夫劉大經原本育有4個孩子,小燈泡(右下)卻不幸當街遭隨機砍殺。王婉諭提供
王婉諭和丈夫劉大經原本育有4個孩子,小燈泡(右下)卻不幸當街遭隨機砍殺。王婉諭提供

王景玉事後被鑑定罹患思覺失調症,王婉諭試圖理解他的犯罪成因,有沒有那麼一絲絲的可能,可以阻止這場遺憾,或是避免類似悲劇重演?她將傷痛轉化為對司法、兒少、社福議題的關注,投身公眾議題,從司改國是會議委員,到2019年獲時代力量列為不分區立委,進入國會後,主攻社會福利及衛環、教育及文化委員會,力促修正通過10多年未檢討的《犯罪被害人保護法》、《精神衛生法》,強化犯罪被害人和精神病患的權益。此外,也關注居住正義、道路安全及兒少福利權益、性平等議題。

王婉諭說,從政的初心,就是想讓不幸的孩子少一點,讓下一代有更安全的環境,推動司法改革,將社會安全網的破洞逐一補起,4年來確實看到很多問題,然而能做的有限,問題不可能百分之百消失,但如果不做,問題只會變得更嚴重。

王婉諭坦言,這也是她療傷的方式,畢竟每個人面對悲傷的方式不同,她的方式就是透過投入公共議題,希望能補齊一些事情,來解決自己面對這件事情的悲傷,「這件事情是不可能走過去的,但是,必須要向前走」。

王婉諭從政的初心,就是希望減少悲劇發生。林林攝
王婉諭從政的初心,就是希望減少悲劇發生。林林攝

然而此次選舉過程,不少人拿小燈泡作文章,甚至她在網路直播接受call-in時,有民眾不滿她未針對新北割頸案發聲,嗆她「小燈泡白死了」。面對這些無情攻擊,王婉諭不諱言情緒一定有波動,但她無奈,不會有人想拿小燈泡交換, 「我並不是來交換的,沒有所謂白白犧牲這件事情」,她說,從政只是為社會多做一點,「我們不欠社會,也不欠台灣」。

這4年間,她犧牲了陪伴另外3個孩子的時間,但此次競選連任失利,就連帶領的時代力量,席次也掛蛋。開票當晚,就讀小學的老三和老四忍不住在車上大哭,「怎麼媽媽這麼認真還沒選上」,激動反應也讓王婉諭意外,原來孩子這麼看重她的工作和選舉結果。

「療傷」了4年,王婉諭坦言已經盡力,但社會安全網還沒補完,支持者的失望,讓她沉重又難過,回首讓她走入政壇的主因、撕心裂肺的喪女之痛,也不可能痊癒。

王婉諭坦言,喪女之痛不可能消失。林林攝
王婉諭坦言,喪女之痛不可能消失。林林攝

「到現在我們還是沒辦法走到當時事發的路口」,王婉諭哽咽說道。她說,自己還沒有準備好,這幾年來,全家人也都有意無意地避免經過案發地點,被撕裂的傷口不會隨時間推移消逝,夜深人靜時,還是不免想起小燈泡,「她就是一個孩子,一定會一直想起...」、「不可能有釋懷的一天,它(傷痛)就是存在著,你要共處而已,其實沒辦法走出去」。

就像老大、小燈泡的姊姊,目前已就讀高中,但避談小燈泡,每年家人到墓園去看小燈泡時,她也想逃避,只因不想回憶悲傷過往,王婉諭也尊重,如果不願想起,「那就當作她已經結束了」。

王婉諭雖看似坦然,強調把悲傷化成動力, 「我覺得離開就是離開了,怎麼去避免發生更多遺憾是更重要的,這是放過自己的方式」,但同時卻潸然淚下。

王婉諭在案件審理過程,曾要求法官判兇嫌王景玉死刑,最終法院僅判無期徒刑定讞,談到這樣的結果,王婉諭的淚水再度潰堤,「你也只能接受,這是放過自己的方式」,「與其沉溺在這件事情中,還是要過生活」。

她語帶哽咽地說,自己並沒有聚焦在量刑上,「沒有所謂的一命換一命,離開就是離開了,是換不回來的,而且我覺得他們的生命不等值...」。

 

王婉諭想到小燈泡(右二),淚水止不住。王婉諭提供
王婉諭想到小燈泡(右二),淚水止不住。王婉諭提供

去年4月23日,小燈泡冥誕當天,王婉諭於臉書發文寫下對她的思念,「我越來越難想像你在這個年紀會是什麼模樣?會是什麼個性?腦海中清楚記得的是當年3歲的妳的一顰一笑。小燈泡,11歲,生日快樂」。

如今再過兩個月就是小燈泡的12歲生日,有什麼話想對小燈泡說?王婉諭止不住眼淚,「我真的很努力在做任何事情...」,她邊拭淚邊說,「還是想念和遺憾吧.....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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