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崇高的白色巨塔怎麼了?為什麼救人的醫療體系,卻有如本身進了加護病房一般,需要別人的救治?

 

南韓:醫界與政府的全面對決

南韓政府為了解決人口高齡化與缺醫潮的困境,總統尹錫悅上台後,在今年2月初宣布,從明年開始將大手筆強力推動在全國醫學院,每年增收2000名醫學系學生,好為醫療體系提供生力軍。令人意外的是,看似良法美意,並能紓緩醫療體系的高度壓力,卻引起了醫療體系的大反彈。

 

南韓醫學界醫師投票通過支持實習醫生罷工。美聯社
南韓醫學界醫師投票通過支持實習醫生罷工。美聯社

根據韓聯社報導,地位崇高的南韓全國醫科大學教授協議會會長金昌洙就表示,整體醫學體系的能量必須有配套措施,如果不評估醫學院的能量,就貿然大幅增加醫學院的招生人數,「不僅會破壞醫學院教育系統,更會導致我國醫療保健系統崩潰。」


由於南韓政府堅持要推動增收醫學系學生的政策,認為權益受到影響的南韓年輕實習醫生強力反彈,自2月25日開始,超過7000名實習醫師集體請辭、罷工抗議。


自實習醫師罷工以來,號稱南韓「五大」的5所超大型大學醫院,包括首爾大學醫院、延世大學附設世福蘭斯醫院、首爾聖母醫院、三星首爾醫院,以及首爾峨山醫院,都受到重大衝擊,每月就診人數至少減半,更導致許多大型手術與重大疾病都被迫延遲治療。

 

南韓醫師走上街頭抗議。路透社
南韓醫師走上街頭抗議。路透社

其中在醫界地位相當於台灣大學醫院的首爾大學醫院,透支的額度已經超過1000億韓元(約台幣24億元),其他的中小型醫院也都叫苦連天,勉強支撐看診的能量。


雪上加霜的是,南韓醫界風波自2月開始,到4月初為止,還沒有停息的跡象。南韓總統尹錫悅4月1日發表全國演講,除了對受到影響的民眾致歉之外,並未對醫界做出退讓。


南韓醫界則是連醫界大老都加入聲援年輕實習醫師的行列,南韓全國醫科大學教授協議會宣布,自4月1日起,南韓醫科大學和大學醫院教授1日起最大限度減少門診接診量;私人診所醫生也放棄加班,將嚴格遵守每週工作40小時的法定工時制度。


在這場南韓政府與醫界的全面對決中,風暴已經越演越烈,受害最深的將是因為醫療空窗期而受到影響的南韓民眾。

 

日本:26歲醫生連上100天班

日本26歲醫師高島晨伍原本對工作充滿使命感與熱情,然而他卻於2022年在家中輕生身亡。


根據日本媒體報導,高島晨伍的父母親向媒體反應,他在2022年2月被分配到消化器官消化器內科服務,自此就開始了連續工作的生活。


高島晨伍曾向上級反應,希望能夠休假,卻被上司恫嚇,只要休假就不用回來了,也會徹底丟掉工作。就這樣,高島晨伍一天又一天的連續上班,直到2022年5月時,他在家中輕生。


由於高島晨伍的雙親向官方控訴,當地的勞動局介入調查,發現高島輕生前,已經連續上班超過100天,輕生前的一個月加班時數竟然高達207小時,相當於在這30天內,每天除了正常上班的時數之外,還要另外上班約6.9小時。


勞動局經過調查後,認定高島晨伍死於勞災,他的父母並於今年2月,正式控告醫院。


高島晨伍的父母親回憶,他曾經向醫院上司反應,真的喘不過氣來了,得到的答覆卻是,「年輕人,撐下去。」只是,他們的兒子真的撐不下去了。

 

中國:我真的好累!2個月內,4名醫生輕生

中國上海中醫藥大學住院醫師曹麗萍今年2月在宿舍中輕生,她在遺書中寫道,「我真的好累,想回去休息了,我以為熬過這幾天就好了,可這就是個死循環。」


從今年2月起,中國媒體有報導的紀錄中,短短一個多月,包括上海、湖南、廣西等地,就有4名醫師與醫學系學生輕生。她們有男有女,共同點便是均為年輕醫師,輕生前都曾多次反應長期過勞、壓力太大,以及不合理的低薪。

 

中國醫生因過勞在手術進行中當場昏睡。翻攝微博/中國醫師論壇
中國醫生因過勞在手術進行中當場昏睡。翻攝微博/中國醫師論壇

其中,光是中國廣西南寧市第一人民醫院在一周內,先是一名住院醫師在醫院的洗手間內割頸輕生,當場身亡;數日後,又有一名醫學院的實習學生在宿舍內燒炭輕生,經救治後仍不幸殞命。


根據中國澎湃新聞報導,中國的住院醫師一般每月薪資僅1000元人民幣(約台幣4475元),換算成日薪僅台幣149元左右,甚至比台灣工讀生一小時的最低時薪183元還低。許多住院醫師都是由家中資助「賠錢」上班。


中國住院醫師在醫師論壇自問,多年的苦讀,怎麼就活成了「免費的牛馬」?只是更多年輕醫師反思,如果我熬過去了,以後的我會不會也成了壓榨年輕醫師的「共犯」?

 

南韓醫師表示,搶救急診室醫護人員,才能保護急診室病患。美聯社
南韓醫師表示,搶救急診室醫護人員,才能保護急診室病患。美聯社

東亞地區原本崇高的「白色巨塔」陷入了崩塌的危機,原本應該是未來醫界骨幹的年輕醫師,卻分別面對了過勞、高壓與低薪的死結,如果政府與醫界不能共同合作,不但醫界本身將面臨自身需要「急救」的困境,受害最深的將是需要醫界救治的一般民眾。

 

編者按:《壹蘋新聞網》採訪團隊原班人馬來自《蘋果新聞網》,每周一至周五早上10點推出《壹蘋10點強打》,送上最八卦的狗仔偷拍、最精彩的獨家踢爆…你要的娛樂、想知的真相,應有盡有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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