陝西省是爛尾樓重災區,其中一個位於陝西銅川市新區的「正陽商貿千金方」受害人,長期示威抗議,高喊「我們要房子」,但只獲得國際媒體的注意,卻得不到官方的協助。
路透社最近走訪這處建案,目睹受害人生活實況,這個社區只是一個未完工的空殼,樓下圍牆沒有門,只有一個不規則的破洞讓民眾進出,屋子內部是毛胚屋,沒有水電管線,許多住戶因為賣了舊房子,把全部積蓄拿來買這戶新屋,只能被迫住進爛尾樓。
39歲的建築工人史先生在2015年以27.6萬元人民幣(約121萬元台幣)買下其中一戶,他說當時買這房子,是希望讓父母住進來安享晚年,而現在他一無所有,今年5月被迫住進空蕩蕩的毛胚屋,他說沒有辦法,「我已經沒錢了。」
每天下工以後,他爬20層樓回到家,要拿手電筒照亮樓梯間,他在家裡裝了太陽能燈,但仍然無法克服沒有水的問題,「我在上面幾乎都不喝水也不洗臉,可以說都不刷牙。」他說就是白天打個工,晚上上來睡個覺。
建商從2014年就開始賣預售屋,社區規劃共有12座20多層樓的大廈,號稱提供「總裁級」的服務水準,但自2015年以來,施工一再停滯,建案名稱換了又換,8年來先後換過「正陽商貿千金方」、「白樺千耀養生城」、「達觀尚品澤瑞園」、「公園一號白樺園」,但這些都只是建商的話術,明知工程沒有進度還持續在哄消費者買屋。直到2020年,公寓仍在出售,住戶說,問題出在開發商未辦好土地取得手續。
住戶自2018年以來多次向銅川市政府提出抗議,要求解決爛尾樓問題,銅川市官員卻說,已於2020年成立委員會解決此一問題,但並未復工,住戶也向中國國家住建局反映過,官方回應說:「地方的事,地方處理。」又把皮球踢回地方,住戶無奈表示「我們現在真是沒有辦法了。」
本月12日,約60名住戶再度聚集示威,高呼「我們要我們的房子」,但除了媒體,這樣的示威並沒有受到官方關注。
高先生原職是煤礦工人,2018年花了24萬人民幣(約105.6萬元台幣)買下一戶房子,那是他畢生積蓄,他已經60歲、兒子尚未結婚,再過幾年,他可能也無法爬這麼多層樓梯回到自己家,高先生說:「解放已經很多年了,共產黨給我們衣食,要我們相信黨和政府,他們說會盡快為我們解決這個問題,我們忙了一輩子,開發商要求我們集資,但我們沒有穩定的收入來源,只能靠當保安和打零工維持生計。」
中國的房市危機大約於2021年初爆發,不論是事業版圖橫跨各地的大企業,或是經濟基礎不穩的小建商,都有財務危機,全中國有成千上萬民眾深陷「爛尾樓」泥沼。據瑞銀預測,中國房地產銷售和建設將穩定在2020-21年高峰期的50-60%,部分原因是人口下降和城市化進程放緩。
住戶住進「爛尾樓」萬般無奈,有的是因為山窮水盡沒錢了,有的則是希望凸顯問題,讓官方注意,施壓建商早日把建案復工。
65歲的夏女士說:「我們買房子的時候,還是東家借、西家湊的錢。」她以為可以在這房子養老,但事與願違,買到爛尾樓之後,媳婦就跟兒子鬧分手,離婚尚未辦成,兒子得了一身病,三年疫情啥都沒幹。
她擦拭眼淚說:「中國共產黨的政策永遠都是正確的,光明正大的,但我們這裡就是這麼讓人心酸和心寒。」「這三年就我們老倆口這點工資養活一家人,都不說了,不說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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